泠璃淨炙

       【注意事項】
　　
　　1.悲文有慎入
　　2.結尾貌似不明所以
　　3.領便當劇情有

      「褚冥漾，公會已下達誅殺妖師全族的命令，希望你不要擅做反抗造成損害擴大。」
　　
　　各色袍服的公會成員在他面前拿出各自的武器，數十張陌生的臉孔中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對妖師的懼怕與憎恨，對此，他早已習慣，但卻無法忽略那之中唯一的一個熟悉面容。
　　
　　學長……
　　
　　雙唇微啟但又闔上，眼前的混血精靈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戀人，只是奉命前來狙殺他的公會黑袍。
　　

　　真是可笑，不管是黑色種族還是歷史兵器或是違逆時間的存在，那都不是他們所能選擇的，但世界種族只知道毀去令人懼怕的存在，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就群起追殺根本沒做錯任何事的妖師一族。
　　
　　「你們以為……」勾起了嘲諷的笑，在他背後，陰影的實體個個都對眼前的袍級釋出不善：「這點人就可以將我殺死嗎？」
　　
　　若是以前，他大概會毫無反擊之力的被除去，但現在的情形不一樣了，完全不同。
　　
　　他的姐姐、表哥、媽媽，還有許多曾教他妖師獨有術法的阿姨們全都因為公會的命令而永遠離他而去，甚至連辛西亞都因妨礙這些人而被一同除去。
　　
　　但他們根本沒做錯任何事！
　　
　　看著公會成員全都隱隱露出緊張的神色，他突然覺得……這些弱小的種族也不過就是如此，明明就很弱，還妄想搶奪陰影力量為自己所用。
　　
　　對付這些甚至還不需要使用到陰影。
　　
　　「公會已下達命令，將釋放陰影力量且造成危害的妖師毀滅。」
　　
　　眼前的混血精靈公事公辦的開口，那眼中甚至只能看到對於他的不諒解與敵意。
　　
　　「危害？你就真的這麼認為嗎？原來你曾做過的承諾都是空談？」直視著那雙陌生又熟悉的焰紅，他知道對方已經不是過去會溫柔守護自己的人了：「在攻擊我之前，怎麼不想想為什麼除了你之外，沒有人願意來到這邊呢？」
　　
　　雖這麼問，他其實根本不打算得到答案。
　　
　　四周的暗處走出了十數名型態各異的陰影變異體，將所有公會袍級圍在中間，在氣氛再度轉為緊張之時他緩緩開口：「意外嗎？這邊竟然有了這麼多陰影的變異體，但他們原本可都是重柳一族呢。」
　　
　　「狙殺我們一族的後果，就先由你們來承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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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漾。」嘆息般的開口，金髮的天使望著內心已經痛苦不堪的孩子。
　　他理解那種滅族之痛，畢竟當初遭遇滅族之禍時跟他同在的只剩下一名天使將軍，雖然之後的幾百年間陸續找回來其他的生還者，起初的痛苦卻是刻骨銘心。
　　
　　「沒事的……西亞老師。」沒有流淚，淚水早在不停接到噩耗的時候就流乾了，接連不斷的痛苦讓內心逐漸麻木，只是他不能違背自己的初衷，否則他的家人、族人，還有願意相信他的天使老師與在一旁擔任監督者的那名重柳族的辛苦都是白費：「我會完成該做的事。」
　　
　　「我指的並不只是這個。」上前將手放在對方的頭上，西亞對於這樣溫柔的孩子竟要獨自背負這樣的誤會感到心疼，當得知連被全心相信的精靈都拿起兵器刀刃相向的情形時更是不由得有種怒火：「颯彌亞的事，我很遺憾，但為什麼你不告訴他而是跟我說？」
　　這麼重要的事不告訴戀人真的有些奇怪，而且十幾年下來，他對於那個混血精靈的奇異感覺毫無淡化的跡象，反而隨著時間、隨著每一次看到那人與眼前孩子的親密舉動不斷在心中劃下不知緣由的傷痕，他相信眼前的孩子或許多少都有察覺到，所以他不理解為什麼褚冥漾要將這計畫告訴自己。
　　
　　「學…冰炎殿下無法諒解並不是西亞老師的錯。」拉下了放在頭頂上的手，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來源和詳細內容不能說，不過我聽到了一點西亞老師跟冰炎殿下的事，雖然你們都不記得了，但是西亞老師是喜歡冰炎殿下的吧。」
　　那是這個行動還沒開始的時候的事，他並不遲鈍，所以隱約感覺到這個天使老師看到自己與戀人的互動時臉色總是有些奇怪，而喜歡四處亂跑的白川主在某一次找他收取黑石時回答了這個問題。
　　
　　原本真正該在一起的，是混血精靈的殿下與光之天使的少主。
　　
　　那是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故事，天使的少主在族內遭遇攻擊時被擁有時間種族血脈的天使將軍送入時間洪流，來到了六百年後時再度遇上了童年時期曾較勁過的混血精靈，中間發生了各種事，最後也如願的交往。
　　只是這樣改變時間並不被允許，為了確保時間軌跡不被衝擊，天使選擇重新回到過去並遺忘所有發生過的曾經。
　　於是精靈再也不記得曾有個天使戀人，再次相見時的兩人已經無法再回到從前。
　　
　　而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之一就是與精靈成為情侶的妖師，就是他褚冥漾。
　　
　　「我喜歡颯彌亞？」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的西亞愣了愣，說實在的他一直摸不透自己對於那個混血精靈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談論過這件事，但這樣一個年紀比他小了幾百歲的孩子卻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不過，就算真的是這樣，他也不會做出形同背叛眼前孩子的事，或許那種心痛感很叫人難受，但既然那精靈已經選擇了其他人，他就沒有介入的資格，就算這兩人已經不是情侶也一樣。
　　
　　「……嗯，至少我的感覺是這樣告訴我的。」勾起淡笑望著眼前的天使，他決定開始這個行動有一部分也是為了也很照顧自己的天使老師，不過現在……他或許要稍微改變做法了。
　　
　　「柳，你曾說過我有其他意圖就會殺死我吧。」
　　轉向踏進此處的重柳族，他像是確認般的開口問道。
　　
　　「是，而現在，你知道結果了。」淡然回答，他就是為此而停留在對方身邊，也是為此而來到此地。
　　
　　「我知道。」在讓那些重柳族變為陰影體時……不，在更早之前，他聽到那段故事的時候就沒打算繼續活下去，只是這點他沒有對任何人訴說：「但是，可以讓我做完該做的事嗎？還有……我想讓西亞老師動手。」
　　看著露出不贊同神色的天使，他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已經產生比想像中要多的黑暗面了，因為這個要求其實只是他報復中的其中一環。
　　
　　「你知道我不會答應。」微皺起眉，西亞無法認同褚冥漾放棄生命的舉動，難道只是反擊而已也要被判為有罪嗎？妖師所受的欺壓還不夠多嗎？
　　
　　「不答應的話，我還是能讓柳動手，但是西亞老師你會被公會以叛徒身分定罪。」平淡的陳述事實，褚冥漾不希望這位天使遭受任何不公平的待遇，何況，他想報復的其實就只有一個人。
　　「拜託你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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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獨進入了似乎是最中心的地方，冰炎警戒著四周可能會出現的襲擊，不過腦海裡卻不自覺的回想起前來此地之前的情形。
　　
　　起初接到他的戀人在旅行的途中收復了各地陰影的消息，他與其他認識對方的人都不認為那會是真的，那個妖師太過溫柔也天真到像個笨蛋似的，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有了這麼多朋友，但消息接連不斷的傳來，甚至傳出有些村落被陰影完全侵蝕的消息後他不得不接受褚冥漾不再是過去那個天真的小妖師的事實。
　　
　　盡管周圍的友人都堅持相信她們的朋友並不是那樣的人，但事實擺在眼前，所以他選擇承接下這個任務前來討伐妖師。
　　
　　『你難道不能相信漾漾嗎？就連休狄王子都採取保留態度了。』狩人一族的友人甚至對他這麼說道。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想繼續抱持這種膚淺的態度的話，我只能說我對你十分失望。』身為教師的天使也十分冷淡的表達立場。
　　
　　他何嘗不想相信？但剛剛褚冥漾露出的嘲諷笑容讓他知道那已經不是過去的褚冥漾。
　　
　　*
　　
　　「該說歡迎蒞臨嗎？冰炎殿下。」
　　
　　戒慎的望著眼前的妖師、他過去的戀人，冰炎架起幻武表達他所要做的動作。
　　現在的對方是掌握守世界中所有散落陰影的妖師，雖然他應該是無法全身而退，但坐以待斃絕不是他會做的事。
　　
　　「你還是別輕舉妄動比較好喔。」眼前妖師帶著像是以往一般的天真微笑，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不然我不保證這位天使少主會怎麼樣呢。」
　　
　　那個自始至終都相信著妖師的天使被陰影形成的禁錮束縛在一旁，只要褚冥漾想，眼前的天使將會瞬間被侵蝕然後轉為陰影變異體，而且沒有復原的可能，就跟剛剛外面的那些一樣。
　　
　　
　　「原本我也不想造成這種局面的，但是現在說這些都為時已晚，在時間到達之前……我們來談論一點事情吧。」不動聲色的讓陰影的束縛連同天使因疑惑而微啟的嘴也封住，褚冥漾的嘴角彎成了一種別有深意的弧度：「想知道我為甚麼要集結陰影嗎？」
　　
　　*
　　
　　其實他的初衷單純就只是想讓各處的陰影重新集結於一處，不管是湖之陣還是阿蕾諾雅城，都是因為陰影而招致攻擊與險些滅城的危機，而除了妖師以外沒有任何種族能夠駕馭這黑暗的力量，所以他找到了隱居於歷史之後的時族與其協商，他將陰影重新集結，時族則負責看守重新封印起的陰影，並由現在在他身邊的重柳族為監督者。
　　
　　基於這項決定太過重大，他除了時族與那名重柳族外只告訴了三個人：同樣繼承了千年前妖師力量的褚冥玥、現任妖師首領白陵然，以及……他想幫忙的那名天使老師。
　　
　　他知道他所繼承的力量太過強大，也知道事情完成後自己的存在將被絕大多數種族所懼怕，所以在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有最後必定會死的覺悟，但這樣其實有其他兩個好處。
　　
　　一是世界種族只會將矛頭指向他一人，他死了之後，其他能力不及他的妖師將不會特別受到注意，即使有能力特別強的妖師誕生，陰影也早就受時族所管轄，外人無法接近一分一毫。
　　
　　二是自己的壽命本就有限，或許純血的妖師能過活上幾百歲，但他是混血，最多就是擁有較大的力量，這樣完全無法陪伴身為精靈，擁有千年以上壽命的戀人度過一生，所以他與白川主達成交易，自己死後，精靈原本與天使在一起時的記憶將會被重新注入，讓這兩名被拆散的戀人能真正共度一生。
　　
　　但事情卻完全往失控的方向發展。
　　
　　旅遊的途中覬覦陰影力量的人試圖搶奪被開啟的陰影力量，卻意外導致全村被轉化為陰影體，在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得將陰影體全數由陰影侵蝕殆盡，之後不了解實情的袍級將消息回報給公會後造成了一連串的悲劇。
　　
　　*
　　
　　「現在，你知道這些後。」褚冥漾直視著眼前表情愕然，連武器都垂放下來的混血精靈淡淡開口：「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褚、我……」
　　
　　「夠了。」斷然打斷對方的話，褚冥漾繼續開口：「時間也差不多了，西亞老師，請你動手吧。」
　　
　　不知何時已經被放開的天使沉默了許久，他想他或許知道眼前的孩子想幹嘛了，就某方面來說，對方想出來的手段或許比自己還要殘酷。
　　
　　「等一下，褚，你想幹什麼？」像是理解到了什麼，冰炎走向他的戀人試圖阻止，卻被金色的鎖鍊給制住：「西亞，住手！」
　　
　　「我說過了，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但你卻沒有聽懂我的話。」淡淡的望了一眼被束縛住的精靈，他拿出了自己的靈魂兵器走向那名孩子：「這樣就行了嗎？」
　　
　　「是的。」簡單，卻也是最堅決的回答。
　　
　　於是，劍起劍落，鮮紅血液的灑落在地，倒在地上的妖師沒多久就失去了呼吸與心跳。
　　
　　「褚……」就這麼完全愣在原地，他無法接受自己的戀人就這樣失去生命，但下一秒，許多應該是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流入腦海，讓他按著頭顱幾乎要跪倒在地上：「唔……！」
　　
　　不斷出現的畫面中有熟悉也有陌生的人，也有著不少與原本相似卻又有些為不同的情景，但那當中總是有著一個他無法移開視線的天使，最後是……
　　
　　『為甚麼？』為甚麼要走？為甚麼不告訴他？
　　
　　『謝謝你來送我。』淡然，卻帶著哀傷的笑。
　　
　　『我會等你。』直到再次跟你見面。
　　
　　「西亞……？」戀人的死與記憶的衝擊讓他幾乎陷入了混亂，眼前的天使到底是身為教師的西亞還是身為他『戀人』的西亞，他突然完全無法分辨了。
　　
　　「雖然冥漾替你找回這段記憶的本意是出自於為你著想。」沒有特別回應對方，西亞甚至連回頭都沒有而視自顧自的開口：「但現在……你就抱著那段記憶與現在的懊悔自己痛苦去吧。」
　　
　　他一開始就已經消除了那些記憶，甚至在混血的精靈黑袍進來以前讓那孩子使用言靈之力消去了那份情感，現在的他不會為了這個精靈而痛苦。
　　
　　而沒有相信自己戀人的精靈將悲痛一輩子。

by星璃